爱是薄薄的（5）
今天一整天，阮缺的眼皮都在抽搐。 被顾城召唤后，她不知道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，她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栾娇娇知道她忙，坐了一会儿，就起身离开。 她只是说，下次要照顾好自己，要固执一点。
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，阮缺送她出了西角门，上了车。 看着车马离开巷子，他转身去顾城那边回话。
走着走着，她发现越是靠近顾城的院子，佣人们就越是小心翼翼。 一走进院子，就见院子里的仆人和童子们已经彻底黑了。 三四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在走廊里等候着，他们怀里抱着大杖，眼睛睁得大大的，鼻子也睁得大大的。
福海低着头站在门口。 看到她来了，他连忙下来迎接，小声说道：“奶奶来了，今天师父很生气。”
阮缺往里看去，只见顾廷康跪在大厅里。 他的身体如此瘦弱，只要风一吹，他就好像要倒塌一样。 傅琼花扑到他身边，斜斜的灯光映照着她脸上的泪痕。 她不敢叫出声，只是用手帕捂住了嘴。
顾城坐在最上面，居高临下，看不清。
阮缺收回视线，歪着头，问福海：“怎么了？”
福海听了，道：“刚才老爷让二爷去请四皇叔，二爷以小侄子的身份找上门来，还没见到人，就被四皇叔的侍卫打了出去，倒在地上，浑身都是泥土，二爷觉得无耻，回来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老爷子，不知道什么原因发生了争吵，老爷子生气了，命二爷去处理。挨打了。幸亏老婆赶来制止了。”
说着，两人就到了门口。
阮缺掀起裙摆，上了台阶，走进去，轻轻鞠了一躬：“夫人见过老爷了。”
顾城见她过来，脸色微微一亮：“坐吧，福海，奉茶吧，外面人不多，大家都下去吧。”
阮缺坐在半张椅子上。
静静地，不打算先问。
顾城似乎有些疲惫，无法再走弯路了，于是开门见山：“司荒叔叔可以请你走了。”
见阮缺愣在原地，他便解释了原因。
再加上刚才的怒气还没有宣泄出来，所以他就用奇怪的方式谈论顾廷康。
“谁知道我们二爷有什么本事？骑马穿过方门之后，你就说你是侄子来求见，你是什么侄子啊？失礼了，你母亲的亲生母亲，我的母亲婆婆，当年只是季家的一个普通室友，你生下的女儿配得上和已故的浣贵妃姐妹相提并论吗？你在外面说说就够了，够你赚的了名气够了，你还敢到别人面前如此明目张胆地炫耀自己的身份？”
顾廷康听惯了别人的夸奖，不忍听半句斥责。 他是贵族子弟，高中时的佼佼者，已经辍学三年了。 这么多年的赞美，让他的耳窝变得更加娇嫩，更何况他私底下还是个四超，爬上高高的枝桠，轻而易举就不算什么了。
现在听到顾城斥责司超，他心里不服气，哽咽道：“面对面的吻也是吻，如果他能否认，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他？”
他话音刚落，一只阮窑白瓷茶碗从阮缺眼前飞过，落在顾廷康脚下，摔得粉碎。
“你个混蛋！你还不明白！他竟然敢坐上金銮宫的御案，用玉玺封了圣旨，自称摄政王，你以为他在乎天下人笑不笑吗？”是不是针对他？！”
顾城气得把该说的、不该说的都说了。 说完，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，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气。
这句话让阮缺震惊得脊背发凉。
没有进京的圣旨。
坐上金銮宫的御桌上。
获得属于自己的玉印。
自封摄政...
这些都是值得斩首的罪行。
但听顾城的话，似乎司朝做这些事很淡定……
那张迷人的脸再次出现在阮缺的眼前。 脸上桃花眼含笑，红唇微勾，笑意十足。 然后眉头低垂，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探查，将那晶莹剔透的玉印掀了起来……
阮缺轻轻眨了眨眼睛，将自己从思绪中拉了回来。
她第一次在差事面前表现出胆怯，推辞道：“如果二爷做不到，我恐怕也做不到。”
没想到，顾城却决定放过她，抬手拦住了她：“别担心，我看你年纪太小记不清了，或者是你奶奶故意瞒着你的。早年，司超就被人欺负了。”被楚家迫害，其他世家的他都站在一旁，不敢多说什么，只有你的祖母跳出来救了他的命，有这份恩情，他应该愿意见你。
阮缺闻言，心沉了下去。
当晚在玉象上，司超表示要报答祖母的恩德。 原来是这份善意。
她动了动嘴唇，想说这个人情已经没了，不如做点别的打算吧。 但没有人能告诉任何人遭遇强盗的事。 如果顾城问如何报恩，她就会无言以对。 实话实说是不可能的，否则阮家女儿的名声就毁了，顾家为了名声也不敢公开说话，恐怕只能暗中逼着她自己做决定。 她确实有办法，但如果这样做的话，会带来更多的麻烦，她怕奶奶知道了会担心。
经过种种考虑，阮缺还是接受了这份工作。
她想：如果你一段时间不去，很有可能就见不到她了。 来回也算是出差了，就说没见过她吧。
他低下眸子，对上了顾廷康讽刺的目光。 他唇边的一抹嘲讽的笑容似乎在说：哎呀，就你一个我连请都请不到的人吗？
阮缺不想跟他争论，也没当真。
想也没想，顾城又道：“把这个煞障带上，带上我的青龙月砚，再加上一些珠宝和玛瑙，不管有多少，一定要请人搬走。天还黑，还不晚呢？” ……，现在就走吧，你和这个邪恶的同伴一起行动起来会更容易。”
贵族出入时，夫妻俩一起外出作客，只要不是参加大型宴会，他们不会太在意男女的区别，只要举止得体即可。
阮缺不愿意。
顾廷康不愿意，干脆把腰上的力气卸掉，一沉下去，坐在小腿上，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：“我不去。”
顾城一愣。
但顾廷康并不在意，淡淡道：“我刚刚收到了五块大石板，很疼。”
看到他的样子，顾城顿时气血涌动，气得仰头吹胡子。
过了好久，他还是没有平静下来。 他转过身来，怒道：“除了打脸，疼不疼你自己知道！今晚你必须走，不走你也得走！”
阮缺见他如此生气，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。
顾廷康生活在幸福中却不懂得祝福，父母还在世却不懂得珍惜。 如果再这样下去，他恐怕会非常生气。
想到这里，阮缺不自觉地叹了口气，站起身来，安慰道：“爸，你放心，我自己去吧。”
顾城闻言，看了一眼，“你怎么能一个人去女儿家？”
阮缺道：“如果我父亲愿意，请福海与我同去，并带上数十个仆人，人多了，声势浩大，就没办法偷偷摸摸了。”
顾城沉吟良久，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，道：“不行，这个煞障今天就算不去也必须去！福海青云，把你二爷抱上车，出去吧。”和你二奶奶一起！”
阮缺无奈，只好让他这么做。
困难的是，司朝在京城没有住处。
几年前，司超登基之前，宦妃发生了一件事情。 以至于偌大的京城里，都没有他的府邸。
本来他可以住在皇宫里，但是他没有。
还好顾城说司超已经订了兰京最繁华的酒楼，每晚灯火通明，冷甲守护，没有片刻的休息。
于是阮缺就到望古楼去找他。
阮缺不想过多纠缠他不在的事情，正准备回家，突然听到顾廷康冷笑，语气十分讽刺。
青云见状，解释道：“奶奶，那人恐怕还在结营巷季府……”
阮缺疑惑道：“纪府不是已经空置很久了吗？”
顾廷康哼了一声，嘲讽道：“爸这么夸你，我还觉得你很有本事呢。原来我还没查到你在哪里呢。走吧！去季府，让你奶奶知道一下。”没什么。” 谁都可以坚强，至少她想不到我做不到的事。”
自从唐思劝说顾廷康，教他“敞开心扉”之后，现在在他眼里，阮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，而她却不知道。
所以，他的心情很舒服，此刻他想要加深她的嫉妒，问道：“唐四进屋的事，你告诉你父亲了吗？”
阮缺闻言，脸色顿时冷了下来。
他迟早没有告诉她司超要去哪里。 为了让她喘口气，他宁愿坐在墙边看着她走来走去。 即使她到处闲逛，他也不肯透露，还叫了一辆马车去了季府。
她的声音冷得没有半点感情，“如果二爷找到人给我父亲治病，我会第一时间带他进屋。”
看到她的反应，顾廷康又开始觉得猥琐了。 他认为阮缺确实不喜欢唐嗣，而且很讨厌唐嗣。 她真的很爱他，却不自知。
阮缺一愣，忽然想到顾廷康连司朝的门都进不去，怎么可能和司朝身边的神医成为朋友呢？ 唐四当时说的大部分内容恐怕都令人难以置信。
如果你想知道神医是真是假，可以询问庞野或司超，以获得最准确的答案。
马车轰隆隆地向前行驶，很快就到了接营巷。
接营巷入口宽阔，足以容纳四辆马车并排行驶。 为了表示诚意，阮缺下了车，准备步行进去。
顾廷康打赌她永远见不到司超。
为了贯彻唐四教诲的想法，也为了不让自己被别人赶出去，挽回自己的尊严，他在车上躺了下来，让阮缺自己走。
阮缺沐浴着夕阳，带着金蟾走了过来。
姬氏宫殿多年来已经衰落，但石狮依然威严、霸气。
台阶上沾满了灰尘，脚印凌乱，已经走了一条路。 斑驳的红漆府门打开，汉家侍卫站在两侧，面无表情，冷冷地看着他。
阮缺强忍着心中的悸动，站在台阶脚下，道：“顾家阮家欲见王爷。”
当他抬眼的时候，韩家伟依然一动不动。
阮缺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。
现在看到距离阎王好几堵墙的韩嘉薇，她已经惊慌失措，呼吸急促。 最好不要见到他。
于是躬身告辞：“吾妻无礼。”
坐回马车上，顾廷康的脸色不禁又阴沉起来，让阮缺多听他的，凡事看他的操作。 她只要用心欢迎唐思进来就可以了。
阮缺无言以对。
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。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顾廷康变成了这样一个傲慢浅薄的人。 现在的他已经不像刚回来时那么暴躁了，但是他的样子依然是傲慢无能，让人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。
我以为只要回头看看政府，回归生活，事情就结束了。
谁知马车还没走出两条街，身后就传来马蹄声。 一个男人骑到她的车窗前，说道：“阮小姐，老爷请您。”
阮缺掀开帘子看了一眼。
韩家伟。
……
顾廷康坐了起来，看着来人：“你说谁？”
那人视他为无物，盯着阮缺，又道：“阮小姐，我们家主人请你了。”
只是，他出来的时候，带了太多顾家的下人。 就在这时，司超突然喊人过来。 如果他不去，这个消息传到秀成的耳朵里，就很难沟通了。
相比于司超，顾家似乎更难对付。
于是阮缺硬着头皮回到了纪府。
季府的庭院造景都是江南风格。 如今虽已败亡，但仍能看到书香门第的影子。
院子里的枯叶堆积成厚厚的一层，春草从砖墙的缝隙里冒出嫩绿的芽。
大殿之上，一块斑驳的匾额，上书“明德味心”四字，歪挂在殿前，让蜘蛛结网，让燕子归巢。
夕阳如血，阮缺一眼就看到了台阶上一个格格不入的人。
男人一身华服，面容如画。 站在这灰色的背景中，他就像是血滴在水墨画之间，绽放得极其妖艳。
此刻他正坐在摇椅上，轻轻摇晃着。
此刻他的桃花眼上有一条丝带遮住了。 他闭上眼睛，放松、放松。
晚风踏在腐墙上的小草上，吹得丝带飘扬。
没有人敢打扰他。
除了风声和虫鸣声，没有人敢发出任何不必要的声音。
阮缺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。
突然，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，吓得阮缺顿时吓了一跳。
——“你跑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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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要说：
顾廷康：绿色是多么迷人的颜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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